在疼痛中醒来,那摔得破碎不堪的表依然忠实地记录着时间,8点14分,睡了大约两三个小时。这时有个小孩经过,我打开帐篷艰难地向他呼救,他可能听不懂汉语,吓得大叫着跑开了。
也许这孩子就是前面村庄的吧,也许他会向他的家长或老师说起,这样我就有得救的希望了,当然也可能什么也得不到。头疼得厉害,太阳慢慢地升起来了,看到阳光感觉好温暖,又昏昏地睡了过去。11点多了,还是没有人来,也没有人经过。
体力和精力随着时间慢慢地流逝,必须自己救自己!必须走到前面的村庄去才能得救。
爬出帐篷,在山沟里洗去口里的血块,喝了点水,对自己说要吃点东西,保存住体力。可下颌肿胀得不像是自己的,右边牙掉了两颗。门牙全部松动,根本无法吃得动压缩饼干。拿出摄影包里的糌粑粉,在摔扁了的小锅里,就着山泉调了点糊糊喝下。糌粑粉进入到嘴里的伤口里,异常疼痛难受。
不想放弃装备,打算在前面的村子休养几天后继续穿越大峡谷。手上无力,怎么也打不好背包。把东西胡乱放入背包,然后用脚踩紧,就这样吃力地装好了背包。右侧的身体依然疼痛得厉害,伤口又渗出了血水。沿着小路一步步缓慢而坚定地向前走。
没走多远身上就觉得没有了力气,额头上却不停地冒出冷汗,下颌的绷带已被血凝成了硬硬的一块,稍微动动头,或是喘气,就撕拉着伤口,刀割般的疼痛,汗和血顺着脖子滴淌着。
走了约一里的小路,回头看看昨天出事的地点,自己都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居然有那么高!我昨天就是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的!再往前,一段绝壁挡住了我,前面没有路了,在路的尽头有一块较平的石头。前面的泥地上有几个杂乱的脚印,较小且很新鲜,一定是刚才那小孩留下的。说明到此为止,路都是正确的,但再前面呢?
活下来了 10月17日下午17:40
当我坐到加热莎乡卫生所的门口时,已疲惫地躺在地板上,倚着墙角,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村民找来了卫生员,一个二十多岁的藏族姑娘,她麻利地准备着药品和清洗的器械,我贪婪地喝着冰凉的水,精神仿佛也好了许多,知道自己至少安全了。
下颌上的伤口真的有点吓人,已经穿透了,无法缝合,因为皮肤都被石头剜去了,形成一道不规则的沟。开始处理手上的伤口,“没有把肌腱弄断吧?”我已经感觉不到手指端的知觉了。用镊子剥去血痂,断开的皮肤和肌腱就翻了出来,同样无法缝合,清洗的时候,一轻轻碰到肌腱,手指就条件反射般地抽动,“没有断”她下结论说。
终于处理好伤口,我也呼了口气,这的医疗条件有限,几乎没有什么药品,伤口清洗后,就用青霉素粉剂和酒精纱布包扎。在乡招待所休息,一会儿乡长来了,聊起了受伤的经过,当知道我是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的,乡长和围观的人都不胜感慨:“小伙子,你命大,平时积善,菩萨保佑的。”我喝着热热的咖啡,吸着递上来的烟,真的感受到了这儿淳朴的民风。
不一会乡长熬好了粥,还在里面加了红烧肉罐头,“这地方没有什么滋补的,加个罐头,补补身体,血流多了,人发虚。”
我感激地快要掉下泪来,只有不停地说谢谢,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