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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西里巡山记 忐忑而执着的天际寻踪

“天外来客”

[日期:2011-04-19] 来源:Voyage新旅行   作者: [字体: ]
 “天外来客”
  沿着山脊走虽然胆颤心惊,但慢慢地,郑云峰和助手徐纪洋已经逐步适应,而对于以观察敌情为主要任务的巡山队而言,这也是很好的巡逻方式。两天后,大家坐在高处用餐休息,普措掏出望远镜巡视,忽然发现前方山头有黑色的影子在慢慢移动,根据经验,这会是牧民。可是在他们这么多年巡护中,都没遇见过人家。而且,按照规定,这里是无人区,不允许外人进入,怎么会有人影?难道有敌情?担任队长的普措马上警觉起来,大家也都变得紧张,立即打点东西开车上路。
  1小时后,他们接近了那个人影,虚惊一场。原来是一个当地放牧的小男孩,身后跟着一队羊群,他说翻过山就是他的家。
  小男孩说的“家”,是山的另一边一个流动帐篷。他家很大,共有12口人,妈妈叫东珠。看到有人来访,东珠显得非常高兴。据东珠讲,他的祖辈以前在唐古拉山乡附近游牧,后来牧区人口和牲口数都不断扩增,为了寻找新的牧场,他们就一点点迁移到了这里。因为远离乡镇,购买东西十分不便,每一年,他们会赶着牦牛,走上十天半个月,去到青藏公路沿途最近的乡镇,购买茶、炉子等生活用品,等到购置的物品可以用上一年半载时,再赶着牦牛走上十天半个月回到放牧处。

  虽然常年生活于此,东珠却并不清楚什么是可可西里保护区,“反正我们祖祖辈辈都在这片土地上游荡。”她需要解决的不是抽象概念,而是更日常更实际的问题,出山来购买东西的季节,要在初春或者秋末,那时天冷,地上全是冻土,牦牛走起来会跟干燥,不像夏天,平板车会陷进泥浆里。而最大的困难是生病。生病了没有药,如果是急病,去最近的集市,至少也得一周时间,所以他们全得自己学着看病。包括高寒地区很多常见的病:胃病、心脏病、风湿痛、关节炎等。
  巡山队员继续上路,临走前,他们把随身携带的药品、水果和饮料分给了东珠一家。他们曾在格尔木带了很多西瓜,但前几天沿途奔波,西瓜大多破碎,尼玛弯着腰钻进后备箱去“使劲扒拉扒拉”,20分钟后,他才笑哈哈地抱出一个完整的,“这可是最大最甜的一个!”此前,巡山队没有遇见任何人家,之后也是,东珠一家像天外来客。

  真正的考验
  宽阔的谷地、山峦、季节性河流更迭不穷。多尔改措、苟鲁错、乌兰乌拉湖渐次出现,湖泊的颜色因为湖泊种类的差异呈现不同层次,淡水湖碧绿,咸水湖浅蓝,盐湖银白。体贴的尼玛不断把车开慢,或者停下车来。尼玛自己也拍照,凭借前几天的观察,以及他自己的拍摄经验,不用郑云峰说,尼玛就能准确判断他的想法,他放慢车速的地方,停车的地方,正是郑云峰想拍摄的地方。
  大家都以为可以沿着山脊这么一直走下去,但事情很快有了变化。接近北麓河时,山突然断了,附近的山在北麓河对岸,与他们所在的山峰平行,却不相接。俯瞰脚下的北麓河,足有一公里宽,怎么办?“强渡。”普措很镇定地说。
  两辆车从山脊开始一点点下降,在全是稀泥的山坡上不断前进,后退,走一段,就必须派人下去探一段路。接近河岸,为了试探行车道,尼玛、普措、巴丁次成和郭小虎4人彼此拉紧手,排成一条线,在河里摸索了大半天,终于找到一块儿稍微硬一点的河床。

  普措吩咐尼玛开着第一辆车先走,出发不久,普措刚准备带着第二辆车尾随,尼玛的车就陷进河里去了,坐在车里的郑云峰和徐纪洋,亲眼看着车身如何潜入河里,水面如何一点点漫过轮胎、车窗。虽然车窗紧闭着,但外面浑浊的河水随时有可能涌进车内来。
  普措和郭小虎赶紧用后车的引擎把尼玛的车拉回岸上,4个人再往别的地方寻找道路。他们不断试水、陷进河里、再拉出来。车上备有钢丝绳,一辆车陷进去的时候,第二辆车就借助钢丝绳和引擎拉升。两辆车不断往前拉、往后拉、平行拉伸。一条一公里的北麓河,他们从早上折腾到傍晚,还在河水里挣扎。
  七八个小时过去,终于看到对岸的河堤,郑云峰和徐纪洋喜出望外,忽然,两辆车同时陷进河里,河水从各种缝隙渗进车里,郑云峰的双脚踩在一堆黄水里。“当时我急得要死要活,不断问队员们怎么办?怎么办?徐纪洋就在车上大叫救命。”
  而这时,巡山队的4人从车窗里爬出来,淌着水走到岸上,找块儿干地坐下,不慌不忙地掏出烟来,一边抽烟一边说笑,郑云峰和徐纪洋的求助不断从河面传来,他们在岸上哈哈大笑,郭小虎故意扯开嗓门:“不急,不急,等我们喝完水,抽完烟。”
  4人休息好,再次展开救援工作,一点点把车往岸上拉。已经陷入绝望的郑云峰和徐纪洋,这时才看到一点希望,欣喜若狂,徐纪洋干脆手舞足蹈地唱起歌来。
  这最后的二三十米,这样的拉扯重复了几十遍,每一次都是大喜过望。失败,继续,再失败,再努力。年近七十岁的郑云峰,和刚刚二十出头的徐纪洋,全下车去拣石头,把稀泥挖开,再把石头填进去。夜里十点,天完全黑下来,后车仍然浸在水里,天忽然下起倾盆大雨,所有人都已筋疲力尽,就地搭帐篷睡觉,至于河里的车,普措说,“明天再说不迟呀。”
  满心疑惑的郑云峰问巴丁次成,过去经常这样吗?“那当然啦,每次都差不多。”害怕吗?“怕也没用,只有想办法解决,往前挪一步,就有生的希望,不然只能死在里边。我们都有家人,必须活着出去。”郑云峰这时才明白,为什么每一次巡山,保护站的工作人员和巡山队员的家属都要给他们送行,祈祷他们平安回来。而每次回去,他们又会敬奉哈达表示感谢。因为每一次巡护都有生命危险,以前是盗猎者带来的人为危险,现在是自然危险。
  晚上,郭小虎讲了一个自己的故事。他是当地藏族人,一直在保护区做巡护工作,妻子汉族人,受可可西里保护宣传的影响,从遥远的东北来到格尔木。她对巡山工作的了解,全来自郭小虎的转述。每一次,郭小虎都编造很多美丽的谎言来“欺骗”她:保护区的自然多美丽,野生动物多美丽……从不说困难。妻子对此深信不疑,常遗憾不能和他一起出山。有一天,当郭小虎回到格尔木,单位和家属前来迎接时,妻子一看见他就冲上去抱着他大哭,原来,那一次巡山遭遇很大困难,在他们回来前,电视台已经播过新闻,正好被妻子看到。看着满脸泥泞的小虎,妻子又疼又爱,“原来你说得那么美好,全都是骗我的。”
  信任的重新建立
  巡山途中,风景不断变化,但每天不变的是:泥潭、风雪、陷车、拉车。北麓河之后,西金乌兰湖近在眼前。在那里,他们遭遇暴雨,然后,大雪接踵而至,到处都是风雪,不辨方向,前进很困难,停下来更危险。风雪持续了四五个小时,筋疲力尽的大家就地扎营。所谓就地,是泥潭地,底层稀泥,上面雨水,再上面是刚落下来的雪块,4个巡山队员和徐纪洋就睡在稀泥地里,尼玛把郑云峰安排在车上,那里稍微温暖点。
  队员们太累了,巴丁次成已经没有力气做饭,也没力气烧水,给大家分发一点饼干和矿泉水就着吃,吃完倒头就睡。郑云峰说,一路走过来,西金乌兰湖那晚最难熬,在茫茫大雪里,黑夜广袤无边,狂风肆虐,他醒来很多次,“天怎么都不亮。”
  早上醒来,风雪已经停息,眼前湿地宁静柔美,让见惯高原植物的郑云峰也大为惊讶,前一晚只顾应付暴风雪,完全想不到地上有如此的奇观:在厚厚的大雪里,密集地分布着垫状植物、莲坐植物、匍匐型植物,它们大多体型矮小,却盘根错节,像是地衣,吸附在地表上,从雪堆里一丛丛地冒出来,红景天、雪莲、囊种草、点地梅、蚤缀、紫花针茅、扇穗茅、青藏苔草、棘豆、高山蒿草、苔草……这宁静的一幕,让郑云峰大为感慨,昨夜只是一晚的风雪,已经让他惊恐,而这些小植物,却以这片天地为家,在每年六、七、八三个月的时间里,要完成发芽、生长、开花、结果,直至死去的全过程,粗粝坚毅。有的植物,可以在20天内走完生命的历程。
  跑上山头,更远处,藏野驴、雪豹、白唇鹿、金雕、黑颈鹤、盘羊、岩羊、藏原羚各种动物已经在这片乐土上活动开来。严酷的自然环境让可可西里成为无人区,然而也仅仅只是人类的禁区,却并非生命的禁区,特殊的自然环境反倒养育了独特的动植物种群。并且,因为受人为影响较少,可可西里成为青藏高原珍稀动物基因库,这里动物种群密度之大,数量之多,远远超过其他任何地区,简直是野生动物王国。单是青藏高原特有的一级保护动物,就有野牦牛、棕熊、狼、豺、藏狐、沙狐、狗獾、兔狲……“豺狼虎豹都有呢。”巴丁玩笑道。
  从二道沟至西金乌兰湖,沿途都能见到野牦牛,有时能见到几百头组成的大队伍。这是青藏高原最大型的动物,体重可达1吨以上。倘若遇上性格暴戾的时候,单只野牦牛就可以顶翻一辆吉普车。然而,让郑云峰大为困惑的是,体格硕大的野牦牛却异常怕人,警觉性很高,常常在五六百米的地方,一看见巡山队的车就四处逃窜。照理讲,这里是可可西里腹地,受到的破坏远比青藏沿线少,健壮的野牦牛为什么会如此胆怯?
  尼玛给出了答案:野牦牛因为极富灵性,被藏民视为精神图腾。20多年前,这一带盗猎猖獗,虽然很多年过去,但祖辈被猎杀的经历却一直被野牦牛家族保存下来,野牦牛的记忆长久而深刻,族群回忆的力量更为强大,一旦对人丧失信任,就很难再度培养。“这就是盗猎者留下的遗患。”在尼玛眼里,野牦牛是一种高贵的动物,即便是在死去的时候,也表现出勇敢。“我曾经看到过一头野牦牛,死了很久还站着不倒。”
  为了修复和野牦牛之间的信任,巡山队员每次巡山时都只在很远的距离外观察,同样喜欢拍照的尼玛,从不开车靠近它们,其实他完全可以开得更快更近,要知道,这是绝大多数人都没有的机会。尼玛说,每月旧历十五,他们都会吃素,藏民生性热爱、敬畏大自然,吃素与宗教无关,是对动物的保护,一种慈悲。但想要重新取得野牦牛的信任,还需要时间,至少让整个大环境回到以前。
  可可西里保护区最初成立时,以对可可西里进行环境保护为主要任务,只是那时盗采盗猎太过严重,藏羚羊可能濒临灭绝,才将重心临时转到藏羚羊的保护上来。现在,对可可西里整个生态环境的维护变成最首要的任务。单个物种固然重要,但如果生物链破坏了,整个环境就完了。三江源是万江之源,而可可西里是这个源头的源头,它的任何变化都关系全局。在这里,从体型细微的高寒植物,到重达一吨的野牦牛,甚至是一向被称为害虫的土拔鼠,都是整个生物链上的一环,它们集体构成了最原始的生态平衡。但目前的生物链却十分脆弱,想要重新完善,需要修复各个环节,尤其是湿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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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页:三次驶向可可西里 第2页:“天外来客”
第3页:意外的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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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门评论
* 刀锋顶级刀铲会员 发表于 2011/4/30 0:21:40
藏羚羊是非常可爱和勇敢的动物,人类应该保护他们,作为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们怎么能下得了手伤害他们呢?坚决打击任何捕杀藏羚羊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