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捌·冲击抗耐峡谷] 四·“航母”

　　原来，这抗耐峡谷，真是一次“抗耐”的考验。这12天，他们经历了种种难以想象的磨难。

　　从萨嘎下漂后的次日，9月22日下午，“十二人敢死队”就告别风平浪静的日子进入了一个小峡谷。几个起伏后，他们很漂亮地冲过了一处险滩，到达吉隆县隆德村。

　　离开村子不到两公里，江水骤然变急，船速加快。突然，几十只野鸡从岸边一堆乱石后面呼啦啦钻出来向山坡上飞奔，“幺哥”冯春将船 打向右岸，万麟和张涛一个箭步跳上岸狂追，不到100米，纷纷倒了下来，他们都忘了，这可是在海拔4000多米的高原。

　　上气不接下气地笑了一番，悻悻上船继续前进，没多远，就见前面两岸怪石凸起，江中白浪滔天，滩中乱石林立，又是一个大滩。远远就能听见隆隆的轰鸣声，大家觉得这里才称得上是“雅江第一滩”。杨勇决定靠岸勘查，众桨手齐心协力，在滩前靠住，杨勇和冯春跳上礁石一看，此滩还真是不小！——两岸岩石凸向江心，江水被挤压成一串数米高的大浪，这是一个基岩滩。

　　“抢主水道，骑上浪尖，冲！”定下了冲滩方案。“林波找好拍摄位置，曹德在滩口负责指挥接应，绑好船上物资，我先下，冯春随后。”杨勇做了布置。

　　由于是第一次冲击真正的险滩，大家不免有些紧张，不是别的，怕翻船。此时此地江水只有4~5摄氏度，一旦翻船落水，那绝对好受不了。

　　“准备好了，下！”杨勇一声令下，只见船像离弦的箭，飞速进入主流，向凸起的礁石冲去，“向右抢！”李宏和罗浩身躯倒在船舷外奋力抢划，万麟、老包倒仰着身体，不停地倒桨，“唰”，船与礁石擦边而过，“轰……”一连串巨浪铺天而来，一阵头昏目眩，船冲出了浪区。“赶紧靠边，准备接应后船。”冯春掌舵的第二条船也效法而下，还好，两条都顺利冲过，但船舱内都积满江水，大家都湿淋淋的，冻得发抖。

　　这一天，连续闯过了五个险滩。还算训练有素吧，这还得感谢“组委会”。

　　总的看来一切都很顺利，按照原定计划，他们很快就冲过了这个10多公里长的峡谷。

　　出了阴暗的峡谷，一个阳光明媚的大平原展现在大家眼前。上岸一打听，这一带属吉隆县唐果乡。以江为界，江北岸属萨嘎县，江南属吉隆县。有村民讲，两年前有一男一女俩“老外”，从峡谷里划出一条艇（估计是双人皮划艇）漂到这儿后就扛艇上岸走了。

　　9月23日，大部分时间漂行在大平原和宽谷交替的河谷中。牧场渐渐远去了，江两旁以耕作为主的农业村落逐渐多了起来。两岸不断有大片收割过的青稞地，成群的麻雀和野鸽在田里飞来飞去，愉快极了。

　　在江边一堵四五米高的河堤下，他们竟然发现了一片生长茂盛的松柏林。

　　这一带海拔为4200多米，按说这种高度不具备高大乔木生长的条件。并且，在已经漂过的地区，我们“雅漂队”一直没有看见过一棵松树之类的高大树木，甚至也没有一棵木本植物在视野里出现过。那么，这片松林是从哪里来的种子长起来的呢？又是怎能在这样的高度生长下来？

　　这天晚上，“雅漂队”漂到了达孜宿营。达孜有一座很像拉萨红山的小山峰，上面也依山势建了一座寺庙，庙很小，但老包还是把这小庙命名为“小布达拉”。

　　9月24日，为了预备可能要冲击的险滩，大家将两条船用从萨嘎带来的两根大木棒牢牢绑在一起，弄得看起来像一艘缩水“航空母舰”——两船中间捆扎着小山一样高的装备，外侧船舷各坐四名桨手。

　　开漂不久就是险滩，“航母”果然管用，轻松地连过两个险滩。双船相并的好处在于船在大浪中稳定性能增加不少，但灵活性就大不如单船了。过一个弯度很大的险滩时，右边船身差点刮着岸边锋利的礁石。“小幺”万麟情急之下用桨去撑礁石，巨大的力量不仅将他推得一个后仰摔到船舱里，连小臂般粗的木桨也一下被折断，断桨险些砸倒船上的其他兄弟。

　　漂到下午，只见雅江左岸出现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迎面而立，山体犹如刀劈斧砍般险峻。江的右面，也是一座高耸的大山。两座山将雅鲁藏布江去路迎头堵住，两山之间只有一道曲曲折折的山缝将江流放了进去。远远望去，峡谷幽深曲折，神秘莫测。

　　这时候，大家利用“航母”一连冲过了几个险滩，正冲得来劲：“冯老幺，干脆冲进去算了。”杨勇脱口而出。

　　众人也纷纷说：“冲吧，冲过去算了……”

　　冯春说：“不行，冲不得，还是先看一下再说。”

　　杨勇后来回忆说，在此之前，罗浩用藏语向当地一个村长询问过下面的水情，村长的描绘只是下面的江水有“咕噜咕噜”的声响，听起来似乎没什么了不起。

　　“可能没问题？到底是怎样的？”杨勇忖思着。杨勇后来心有余悸地回忆说：“没有我和冯春这两句简单的对话，很可能就会使‘雅漂’走向另一个完全不同的结局。”

　　万幸，多年漂流探险的直觉告诉他们：必须谨慎从事。根据经验，如果水面太平缓，那多半意味着下面将会有险滩。没说的，略加思索，杨勇命令：“全体靠岸。”

　　稍事休息后，杨勇和冯春带上罗浩、杨浪涛、老包３名队员爬上江岸的高山，先行踏勘。其他人就地宿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