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哈巴雪山全纪录(六):登顶哈巴雪山 第六天行程(10月5日) 4:00大本营出发——8:00到达雪线——8:50郭大侠登顶——10:00水手、劲骑士、狙击手登顶——10:20天河登顶——10:30老杨父子、斑鸠相继登顶——11:00开始下撤——15:00下撤至大本营——15:30开始从大本营骑马下山——18:30回到哈巴村,晚饭后夜宿哈巴村四妹旅馆。 |
登顶哈巴雪山(照片除注明外均为水手提供)
凌晨三点多即起床,有些人一夜几乎没睡,厨房里的炒饭和米线真的是难以下口。在小背包里装下冰爪、头盔、安全带、几块巧克力、几块牛肉干、一个从好四房屋后苹果树上摘下的苹果,保温杯和手机忘在向导好四家了,就带上两罐老停赞助的红牛,上穿快干衬衣、抓绒保暖衣和冲锋衣,下穿抓绒内衬及冲锋裤,穿好护膝,套上雪套,戴上头灯和手套,脚蹬防水登山鞋,手持冰镐,就这样全副武装地在头灯的照亮下,于10月5日凌晨4点出发了。
夜黑得出奇,也安静得出奇,山在哪里都看不见,跟着大家,靠着头灯的光亮,沿着山路迂回向上攀登,惟恐落在最后。浑身开始发热出汗,感觉穿多了。似乎有爬不完的山坡,走不完的碎石路,走走歇歇。抬头,已经走远的人的头灯,似乎在天上如星星闪烁。渐渐地,天河与郭大侠、劲骑士、水手、狙击手、小杨他们拉开了距离,他们已渐渐汇入了先行出发的两拨队伍,而行者、斑鸠、老黑、老杨渐渐被后面出发的队伍赶上。
不赶他们了。天河开始按照自己的节奏慢慢攀登,走一段,歇一会,没有了时间概念。好四从后面赶过来,说行者、斑鸠因为高反严重,下撤了,又继续追赶前面的水手他们。石坡,碎石坡,怎么也走不完的石坡、碎石坡。又有我们的高山协作经过,传来的消息是老黑、老杨因体力下撤了。正如水手所说,登山是艰苦危险的活动,非得由各人自我评价自己的身体能力和承受能力,作出正确的判断,毕竟放弃也是一种明智的行为,他们曾经参与过,这就够了。
风渐渐大了,有雪粒打在身上,石坡上隐约可见薄薄的一层雪粒。拉起风帽,扣紧衣领,依然抵不住寒气。把围在颈部的头巾拉起来遮住口鼻,不一会又因为呼吸不畅而不得不拉下。浑身在起鸡皮疙瘩,已经开始感觉冷了。天渐渐亮了,太阳却躲在云层后。可以看清周围环境,前头是看不到顶的石板坡和移动的黑点,旁边是悬崖,下面有大片的积雪以及风化滚落的碎石,身后是浓雾遮盖的山岚,时而隐现。
看到小杨孤独地坐在一块石头上,看来,他也被拉下了。天河坐下来,歇一会,又站起来,催促小杨上路。他说,他要在这等他爸爸。天河不好说老杨已经下撤,只说:坚持,快到雪线了,在那等吧!我们一起慢慢攀登,只是一个坡接一个坡,好象没有尽头!就在我们意志快要崩溃的时候,终于到达了雪线。有人在那穿冰爪,旁边的岩石旁排满了背包、登山杖,那是冲顶的人为了减负而留下来的东西。
天河和小杨找一避风的石头坐下来休息。接下来是继续攀登还是下撤?天河不知道,只想休息。天河的体力似乎已经耗尽,最后的一段山坡几乎是踉踉跄跄走过。高山协作有两名在前头,如果有四人下撤,每人带一名协作,那么,此时的天河与小杨身边就没有协作了。对于都是体力似乎已耗尽又是第一次登雪山的人来说,没有经验丰富体力充沛的高山协作帮助,登顶雪山似乎不现实。裹紧身上不多的衣服,看无尽头的雪坡上慢慢移动的黑点,天河不愿多想,只愿脑里一片空白。 |
翻过了兴奋坡,前面还是望不到顶的雪坡,雪坡上稀稀疏疏散布了几十号人,有的只是一个个向上移动的黑点。路漫漫,无目标,很累,确实很累。这个雪坡平均坡度有50多度,相当的陡峭,但真正的难度不在于它的坡度,而是它给天河一种无尽的绝望,因为在绝大部分攀爬的时候,天河无法看见哈巴的顶峰,从某种程度上说,在上面攀爬,是毫无目标的,只能看着前人留下的脚印,一步一步挪动自己的大腿不断前进,难怪第二个雪坡叫绝望坡。长长的大冰坡似乎永远没有尽头,途中又没有明确的定位目标,只能按照自己的节奏,每爬15步,就停下来双手抓着冰镐,趴在上面,大口呼气,调整心率,根本没有心情去欣赏远处的雪山风景,也早就把为防紫外线灼伤而拉起遮住口鼻的头巾拉下,灼伤算什么,高山缺氧,呼吸才是目前顶顶重要的事情。心里只有一个信念,既然来到了这里,天气也完美,就不应该放弃,也没有任何理由放弃,为了自己的梦想,一定要坚持下去。毕竟到了这里,再放弃,真的是一件非常遗憾的事情。登顶只是个时间问题,无所谓绝望,肯定能够登顶!
终于,太阳钻出了云层,坡度也平缓了。听到身后不远处一直跟随小杨的协作说,月亮湾快到了。接着不久又听协作说,快看,玉龙雪山。天河停下来,只看到前面有一弯月般黝黑的断崖,上面是厚厚的一层千年积雪,在阳光的照射下,耀眼如弯刀,漂亮极了。到了月亮湾,就能看到哈巴的顶峰了,可以看见已经登顶的人们在摆pose拍照留念,只剩下最后的一点点了,天河看到了希望,这里与哈巴顶峰之间只隔一个不是很长的雪坡了,原来那就是希望坡。这里是个平缓的地方,可以停下来歇一下,天公作美,阳光驱散了云雾,露出蓝宝石一样的天幕。协作说,我们虽然没在这看到稻城三神山、梅里雪山,但可以看到附近著名的玉龙雪山也算非常幸运。
这一段横切的线路走得很舒服,基本没坡度。最后一个陡坡大概有50米高差,心里依旧很平静,按照自己先前的节奏走。10分钟之后,天河终于到达了顶峰,时间是上午10点20分左右,总共花了6个小时20分钟。随后,小杨、老杨、斑鸠也陆续上来了,终于与10点左右登顶的水手、劲骑士、狙击手会合,而早在8:50就登顶的郭大侠,这时快回到大本营了吧? 终于看见了那根写有哈巴雪山5396米的木桩,很奇怪,自己的心情很平静,就像登顶是例行公事一般。或许,艰难的攀登过程承载了太多的东西,剩下的只有登顶时的自豪与满足? |
峰顶的风景堪称完美,真正的一览众山小,那种山高人为峰的感觉还真的很不错。环顾四周,北面是蓝天白云和远方的雪山,西面云雾聊绕,不时被风吹过来一片云遮挡视线,东南两面在太阳的照耀下,积雪蒸发出大量的云雾,经久不散,偶尔露个空隙,让人们看见峡谷对面的玉龙雪山。阳光普照,能在海拔5396米的地方晒太阳,那种特殊的味道,也只有登顶的我们才能亲身体会,才能真正感觉。太阳,仿佛离得很近,天堂,亦在咫尺。
在峰顶逗留20多分钟,虽然阳光高照,却依然感到寒冷异常,我们下撤了。
登顶,只是成功的一半,只有安全下撤下来,才是真正的成功。登山界有种说法:上行攀登安全,下撤危险要命,一般的山难大都集中发生在登顶后的下撤过程中。去年国庆哈巴雪山山难也是发生在下撤快至雪线时,一名女驴友穿有冰爪的双脚拌了一下,失去平衡,前扑滑坠,另一名男驴友扑到去救,未能用冰镐及时制动,双双滑坠至雪线,遇岩石抛物线飞出,坠落在岩石上,双双断命。
在雪线以上部分,一般都是一名协作挽着一名登山者下撤,我们队伍因行者、老黑中途下撤,各带走一名协作,而郭大侠最先登顶最先下撤,也带走一名协作,剩下三名协作要带领我们登顶七人下撤,通常的办法当然不能用,好四就采用结队下撤的办法,用一根几十米的登山绳将我们用安全带相互串住。斑鸠最前,因他最后登顶,体力消耗还没有完全恢复,就依他的步伐频率作为我们全队下撤节奏。好四最后,将登山绳围系在腰上,再将绳子挽在冰镐上,天河就在好四前面,因安全带装在背包里一起放在雪线处,就用劲骑士的一个扁带权当安全带,系在登山绳上,一名协作走在斑鸠的身旁,第三名协作走在队伍中间的旁边,随时观察并帮我们拍照。
我们依向导指导,身体后仰,重心靠后,插稳冰镐,双脚张开,用冰爪的后缘着地,站稳后再动另一只脚,如此往复。虽是下坡,但因下山时没什么动力,体力又消耗殆尽,速度自然快不到那里,但还是比上山是快多了。下撤到绝望坡,斑鸠已是两脚打靠,差点跌倒,好在身旁的协作及时扶住,不得不停下休息,再走不一会,小杨也是身体摇晃,再次蹲下,插稳冰镐,原地休息。
下撤的时候,还不断有后续的攀登者上来。作为一个过来人,当然知道在绝望坡这一段,是最考验心理的,只要稍微有一点要放弃的念头,就可能让自己停下来,不再继续。所以遇上这些人,天河我能做的也只是给他们一声“加油”,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莫大的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