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杰马央宗的雪] 四·江源的确认及其他

　　说起来，现在的雅鲁藏布江正源杰马央宗冰川，是1976年才确认的。此前，究竟哪里才是雅鲁藏布江正源，说法不一。库比藏布、杰马央宗、马攸木藏布都曾被认为是源头。其中较早的是瑞典探险家斯文·商定，这位我所崇拜的探险家1907年7月实地考察后认定是库比藏布。1939年印度地理学家普拉纳瓦南达踏勘了雅鲁藏布江河源区后，在英国《地理》杂志第93期发表论文认为杰马央宗应为正 源。但他认为，还必须有长时间的连续观测资料，才能使这种说法确立。1976年，我国有关机构组织的青藏高原综合科学考察队特设雅鲁藏布江干流组，在组长关志华的带领下确认了这种说法。至此，雅鲁藏布江源头之争才算尘埃落定。

　　在雅鲁藏布江的三个源头中，北源马攸木藏布发源于冈底斯山脉南麓，中源海拔5590米的杰马央宗冰川在喜马拉雅山脉北麓，南源库比藏布发源于喜马拉雅山脉北麓的阿色甲果冰川。

　　中国科学院青藏高原综合科学考察队经过实地考察认为，杰马央宗曲和库比藏布两河长度分别为107公里和78公里，前者比后者长29公里；杰马央宗曲和库比藏布流域面积分别是3361平方公里和1011平方公里，杰马央宗曲的流域面积是库比藏布的3.3倍；在杰马央宗曲与库比藏布汇合处上游约12公里处，有支流马攸木藏布汇入杰马央宗曲。它的流域面积为1868平方公里，该河应属杰马央宗曲的支流。即便不计入马攸木藏布的汇水面积，杰马央宗曲的流域面积也是库比藏布流域面积的1.48倍。从水量上分析，杰马央宗曲和库比藏布分别为42.8立方米/秒和21.3立方米/秒，两河流量相差一倍……总之，从河长、流域面积、水量分析，以及实地考察和当地群众的习惯看法，都说明杰马央宗曲应是雅鲁藏布江正源。

　　关于这些，在很多地理著作中都写得很清楚。我不知道在“雅漂”初期，“组委会”方面有关本次“雅漂”“寻找雅鲁藏布江源头”的说法从何而来？

　　有意思的是，长江的源头也是这一年才确认的。1976年夏季，粉碎“四人帮”前夕，长江流域规划办公室会同有关单位共28人，进行了我国历史上第一次长江源头考察。这次考察，确定了长江正源为唐古拉山脉主峰各拉丹冬雪山（海拔6621米）西南的姜古迪如冰川，并在中国科学院地理研究所的协助下，重新量算了长江的长度，使长江全长由5800公里增加到6300公里，成为世界第三大河。在此以前关于长江源于何处，也是说法众多，甚至地理教科书也长期认为是与黄河同源于巴颜喀拉山。

　　返程中，走在我前面的张涛、罗浩、老包各自在三块白石头上用记号笔写上了“98中国雅漂队，（名字），9月7日”的字样。这几个厮很为自己的创意而得意，纷纷拍照留念。我也赶忙要来记号笔，依样来了一个。拍了一会儿，罗浩觉得有点不对味，这几块石头怎么横看竖看都像墓碑？尤其是老包精心“包装”的那块，更是一块“豪华型”的墓碑！这一发现把我们几个肚子都给笑痛了。

　　我们从冰川河床向停车的山顶爬去。越向上行，坡度渐陡。下山的时候就感觉累得不行，这回去再往上爬，更是气喘如牛，心跳如鼓。先是爬50米休息一次，很快变成30米、20米、10米就得歇一会儿，到最后爬上一分半钟就得休息两分钟。姿势也从“直立行走”变成屁股朝天、四肢着地爬行。每次途中休息的时候，只见满山都是爬几步就累得不能动了的兄弟。互相呆呆地看，连开玩笑的力气都没有，严重缺氧的心脏和肺一次次都像要炸开了似的。这座看起来只有几百米高的小山，我们从下午两点爬到4点40分。

　　下午5点多，我们从车子上取下在拉萨制作的“雅鲁藏布江之源”的纪念碑竖好，举行仪式。我用GPS测了一下，立碑点海拔5420米，位置在北纬30度16分71秒，东经82度16分23秒。

　　当地的党、政、军各方讲话。我们在杨勇的带领下念《宣誓词》——

　　我们是中国雅鲁藏布江科学考察漂流探险队的全体队员，今天，我们在伟大的雅鲁藏布江源头——杰马央宗冰川面前庄严宣誓：

　　我们热爱祖国，热爱人民，热爱西藏，热爱雅鲁藏布江；

　　我们热爱生命，热爱生活，热爱自然，热爱漂流；

　　我们团结一心，不怕困难，勇往直前，决不后退；

　　用我们的一腔热血，弘扬中华民族精神；

　　用我们的坚强意志，完成雅鲁藏布江的科考漂流。

　　……

　　宣誓词是老包弄的，这厮为我们设计的“作秀”姿势是右拳放在心脏部位。看着大家一本正经的样子，我一直想笑。但是，老包这词，其实弄得很不错，比较符合我们的心愿。

　　一干人马在摄像机前“作秀”，固定纪念碑，按照藏族习俗拴彩带。刚弄完，狂风骤起，吹得人都站立不住。老天给了我们这么久的面子，我们该知足了。

　　下起雪来，杰马央宗冰川似乎在一瞬间就从我们的视线里消失了。眼前一片灰蒙蒙，什么也看不见。人恍若梦中。此时，竟下起了冰雹。

　　车子又颠簸着往回开，一干人皆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有几位干脆不管怎么颠，竟然能睡着，真是佩服。一路上，我却亢奋异常，扯着嗓子唱完了能想起来的所有带高原味儿的歌。

　　回到营地，万麟、罗浩几乎躺着就不能动了。

　　晚饭后，宣布名单，安排漂流。完事一看表，又是过了夜里12点。名单有些改动，张天师上船了。只留老林、老苦接应。老苦嘟囔了两句，还是无条件服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