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结束北美的第一段旅程之后,2011年8月,谷岳又与朋友戴为徳开始从墨西哥城继续“一路向南”的路程,穿越中美洲和南美洲,包括墨西哥、危地马拉、洪都拉斯、尼加拉瓜、哥斯达黎加、巴拿马、哥伦比亚、巴西、玻利维亚、智利、阿根廷等。
“横越过南美洲,一万两千里的贫穷,我骑著狂妄的一股冲动,无垠的大地啊种不出一个梦,只看到那无数的,饥饿的孩子和绝望佃农……谁愿意和我一起写一个传说,你还梦不梦疯不疯,还有没有当初浪漫温柔。”——五月天《摩托车日记》
全巴西“最烂、最寂寞也最干净”的公路
与搭车穿越亚洲大陆,自驾北美公路不同,这次在拉丁美洲,谷岳和同伴选择骑摩托车旅行,“摩托车是最适合中南美路况的交通工具,浪漫而充满激情,我们要像切·格瓦拉那样,记录自己的《摩托日记》。”
巴西的BR319公路建于上世纪60年代,有近百座桥,而每座桥又破烂不堪,一路上谷岳和伙伴不得不检查腐烂的木板,重新搭桥,然后小心翼翼地通过。
很多人骑摩托会选择沿海岸线一路向南,路况好,风光优美,但是谷岳和伙伴德子却自虐地选择了一条穿越亚马孙热带雨林的BR319公路。BR319公路建于上世纪60年代,全长900公里,连接巴西的韦柳港和玛瑙斯,但是20年前就已经废弃,据说这条公路全年大部分时间都被淹没在水中,只有旱季能勉强通过,却也成为全球冒险家们的最爱。通过这条公路预计要5天,其中一多半路程荒无人烟,雨林植被肆虐,据说还有美洲虎出没。出发之前,谷岳准备了25升汽油,10升水,5天的食粮还有一把大砍刀,“是准备对付美洲虎的” 。
“只有真正走上这条路,你才能理解什么叫全巴西‘最烂、最寂寞却也最干净’的一条公路。”公路几乎随时都消失在泥泞、河流、深沟、雨林里,稍不小心摩托车就会歪倒,陷入沟壑中。“最糟糕的是,这条公路有近百座桥,而每座桥又破烂不堪,甚至不存在,我们不得不检查那些腐烂的木板,重新搭桥,然后小心翼翼地推着250公斤重的摩托车走过,而下面不是河流就是10米深沟。”
比美洲虎可怕的毒虫
幸运的是没遇到美洲虎,其实,美洲虎不是最可怕,各种巨大的、成群结队的虫子才可怕——“我们每天在天黑之前就躲进帐篷里,否则就会被各种虫子袭击。”即使如此,谷岳还是没有躲过毒虫。“我们即将结束BR319公路之旅之时,突然一只小虫子飞进我的右眼,叮了一下。眼睛立刻肿了,几分钟后嘴唇、耳朵都肿了,脸上冒出很多可怕的疙瘩,视觉模糊、全身虚脱。过了2个多小时,状况才缓解,但两天后还是发烧了。”
早在50年前,曾有2万名修路工人在此丧命,据说就是遭雨林里某种蚊子叮咬后,得了迅速传染的黄热病。实际上,他的伙伴德子回到北京后疟疾发作,也是被亚马孙蚊子叮咬的后果。
据说,为了迎接2014年世界杯,BR319公路部分路段将获得维修。
■ 口述
骑摩托车带砍刀 在墨西哥乘大巴
记者(以下简称记):这次穿越中南美洲,出发前的准备内容与北美穿越有什么不同?
谷岳(以下简称谷):与上次穿越中亚去欧洲,以及穿越北美不同,因为中南美的治安很不好,其中我去的五六个国家都在“2010年各国杀人案排行榜”中位列前茅。所以,到达墨西哥后我们故意把自己和装备搞得破破烂烂的。即使如此,在穿越亚马孙雨林时,我们还是随身携带了一把大砍刀,不过主要是对付美洲虎的。在墨西哥没敢随便搭车,而是乘坐大巴,虽然乏味却比较安全。
记:除了BR319其他路段还不错吧?
谷:想得美,从巴西到玻利维亚基本都是土路,松土很容易就让你飞出去,而且赶上下雨,泥泞得更是寸步难行,不得不用砍刀去清理横在路上的大树,后来在玻利维亚南部尽是沙路,手把强烈地左右晃动,心都跳到喉咙了。
“玻利维亚死亡之路”4650米山口巨大的十字架是纪念长眠于此的人们,旁边峭壁上有医院的紧急电话。
离死亡最近的环山石头路风景美极了
记:有什么特别的体验?
谷:我们在亚马孙雨林里总共穿越了三周,一路上看见鳄鱼、秃鹫、水豚、犰狳还有巨型甲壳虫尸体。之后,又向安第斯山脉出发,走那条被称为“玻利维亚死亡之路”的环山石头路,从海拔1200米“爬”到4650米,中间60多公里的路段下面悬崖有600多米深,据说每年平均26辆车100多人在此葬身。现在,很多车辆都会绕行选择更安全的路线——不过,这条死亡之路的风景美极了。
摩托带来酷感、绝望与离别的伤感
记:骑摩托车旅行很浪漫吧?
谷:很酷,也很苦,比搭车和自驾更苦。胳膊一直要保持平衡姿势,注意力必须集中,不能听音乐,不能聊天,路况极差,在野外摩托车坏了我们还得自己想办法。有一次我不得不把车锁在路边的路牌上,搭车2个多小时去城里修零件,再搭车回来安装。
记:电影《摩托日记》里有句台词“你们为什么上路?为了上路而上路?”在这段路上,除了美景和勇敢,是否有糟糕的情绪?
谷:在智利的沙漠里,伙伴提前回国了,我一个人半夜在荒野里面对坏掉的摩托车,那时真的感到绝望。
记:那辆摩托车呢?
谷:在圣地亚哥,我的摩托车已经遍体鳞伤,我把它连同工具、零件和头盔都送给了修车的大叔,离别的伤感啊。
墨西哥很多土著部落与世隔绝,并不欢迎普通游客。这是一个神秘村庄路边古怪的墓地。
墨西哥古老村落
玛雅人后代的神圣祭祀和传统生活
“墨西哥有62个少数民族,他们大多数居住在墨西哥的中部和南部,据统计每十个墨西哥人里就有一个是印第安本地人。”很多人以为,在墨西哥或者秘鲁这样的地方,到处都是土著人的村落,很容易就能体验到原始印第安人的生活。的确,在中美和南美有很多古老村落,村民们穿着鲜亮的民族服装,时刻准备着为游客跳舞,或者表演各种仪式。然而,这些精致地道的“民俗村”并不是谷岳希望探索的真正土著村落。
“那些与世隔绝的土著部落,与政府达成协议,并不欢迎普通的游客。”比如,他们经过一个神秘的村庄Chamula,路边有一大片古怪的墓地,四五米高的十字架,坟头上还有木板,“我们本来是要去村庄,但他们不容许任何的拍照,因为他们的传统很神奇,不想被游客误解,比如他们在教堂里献祭活鸡,还有人礼拜可口可乐。”
幸亏当地朋友Mela为谷岳介绍了另外一个古老村落San Juan de Cancuc,“那并不是游客熟知的村落,村长是Mela的朋友的长辈,他希望我们为他们拍下影像作为记录,因为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抛弃传统,离开那里。”
谷岳一行从墨西哥恰帕斯首府San Cristabol de las Casas出发,行驶了近3个小时,才看到一个偏僻的村落,藏在深山里,晨雾覆盖在村庄上方,美丽极了。“去之前我们特意买了两捆蜡烛,树胶做的香,还有两箱饮料,作为拜访的礼物。”
村长和村民们在一座小木屋里等候来访者,那里是村里最神圣的“教堂”或者叫做“仪式场所”。“据说,这里居住的Tzeltal人是玛雅人的后代,虽然接受了五百年的天主教传教,但还保留了他们自己的语言、文化、信仰和生活方式。”谷岳说,“他们至今都穿着鲜艳的传统衣着,每件裙子都需要至少三个月的手绣完成,男人会说西班牙语,但是女人只讲自己的部落语言。”
祭祀开始了,木屋里点着蜡烛,摆着天主教的十字架,同时他们又烧树胶避邪,并祭祀山神,有趣的是自酿的玉米烈酒和属于现代社会的汽水,都是他们的祭品。“我们几个人站在蜡烛前,村长拿着冒烟的树胶香给我们驱邪,护佑我们的旅程。祈祷结束后,大家开始跳舞,跟着节奏前后移动。男人拿着沙球站成一排,而妇女赤足也在后面站成一排。几位男子弹奏他们的乐器,并唱起歌来,听上去好像童谣。”谷岳说,他们就这样一直跳啊跳,跳了一个多小时,整个人似乎都被音乐导入到一种恍惚状态。“这时,有一瓶‘矿泉水’在传递,每个人都喝了一口,我也喝了一口,立刻觉得嘴里像着了火一样,眼泪差点儿流出来——原来这是玉米烈酒,起码有80度。”
谷岳说,虽然政府也派医生在这里建立诊所,但是当地人还是更信任村里的“巫医”,他们去参观了巫医的“诊所”,一位老妇用老鼠屎、草药制造膏药,还用木棒和树枝为小孩子治疝气,“就像《哈利·波特》里那样。”此外,村里还有两位“接生婆”,一男一女,其中男接生婆说,他老婆怀孕时,自己在梦里学会接生,并为自己的老婆接生,并赢得村里人的信任。
从哥伦比亚的Leticia到巴西的玛瑙斯乘坐渡轮,选择住吊床很便宜。
把自己挂在吊床上
“从哥伦比亚的Leticia到巴西的玛瑙斯,大约1500公里,我们决定像当地人那样,乘坐渡轮,100美元包吃包住——住宿有两种选择,船舱和挂自己的吊床,跟当地人一样我们选择了更便宜的吊床。船的两层都挂满了吊床,包就放在脚下。亚马孙河上船外的景色就像一个漫长的荧光屏,一望无际的雨林,跟黄河一样的水色,岸上偶尔会有一个小木屋,孤零零地在这绿色的大海中。”
玻利维亚 Inti Wara Yassi
在玻利维亚国家公园,有很多志愿者来照顾被人遗弃的蜘蛛猴和美洲狮等动物。
“在玻利维亚国家公园的Inti Wara Yassi停留了几天,但是我觉得时间太短,如果能住几个月就好了。其实,这里是一个公益机构,专门收留被遗弃和虐待的野生动物。在南美,一些野生动物,如蜘蛛猴,热带鸟甚至美洲狮都有可能成为家庭宠物,但是也许它们野性难除,又常常被遗弃,却很难再回到野生环境中生存。比如,这里收养了很多蜘蛛猴,偷猎者为了满足家庭宠物市场的需求,把母猴打死,捉住幼猴到黑市上买卖,很多家庭喜欢养这种可爱的小家伙,但是在它们长大之后又将之遗弃。这里有上百只猴子,两只美洲狮,数十只热带鸟,一只黑熊,还有不少其它的动物。其中一只美洲狮Gato是1994年从马戏团救回来的,当时它被逼迫跳火圈,只喂它面包,来这里多年后健康多了,但永远无法放回自然。每天都要有人遛它,每次都要4—6个小时。而这个“重担”由来自智利的志愿者弗朗西斯担当,她已经在这里1年。实际上,这里的工作人员大多由来自世界各地的志愿者组成,非常辛苦,狮子跑你也要跟着跑,猴子爬树你也要跟着爬树。”
在智利的阿塔卡马沙漠里有欧洲南方天文组织的Paranal天文台。
沙漠里的天文台
有一组世界上最先进的望远镜
在智利的阿塔卡马沙漠里有一组世界上最先进的望远镜,这里是欧洲南方天文组织的Paranal天文台——这里也是世界上最干的地方,沙漠里百里没有水源,没有任何植物和动物,基本上不下雨,因此是观察天文的最佳地方。在这里有一张图片,是Paranal天文台360度早晨的照片,摄影师H.H. Heyer用了37张图片共30分钟的曝光拼起来的,银河延伸整个天空,月亮从地平线上随时升起,四台8.2米直径的望远镜也刚刚完成了一晚上的工作。不过,这里目前并不对游客开放,据说未来将每周日接待游客。谷岳没能在Paranal天文台过夜,而是在路边的沙漠里扎营。夜里的月亮很亮,天空的星星都被照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