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6月10日】
山谷里的清晨悄然而至,昨晚也许是因为酒精的作用,睡了个好觉,但早晨起来,头有点晕,心想这下麻烦了,还有一天艰险的山路要走呢,我到底行不行?能不能走下来呀?可千万别掉队呀,心里有点紧张起来。
队友们纷纷起身收帐了,各自忙碌着。
我的动作快一些,早早整理好行装,洗漱完毕,吃完早点,便爬上营地边上一座不是很高的小山丘,打量一下前路,前方的路蜿蜒在崇山峻岭之间,海拔是缓坡向上不断升高的,而且据说越往前走,气候越冷,难度越大,今天的行程将不少于35公里。
抬头看一下远方的天空,太阳已穿过一道道峡谷照亮了前方的路,天空中有些黑色的云,今天会是个好天气吗?忽然想起怎么手机还没收到每天8点的天气预报呢?忙打开手机一看,原来此处已没有一点信号。看来,这几天,我们是真正地与世隔绝不受一丝外界干扰了。那就让我们好好地体会、享受这一旅程吧。
8点30,大队人马准时出发,超着今天的目的地博格达大本营徒步进发了。
团队当中,有些人的脚力了得,蹭蹭地走在队伍前面,看似很轻松,想来这些老驴是久经沙场的吧。
我今天感觉状态好象不是很好,开始徒步的时候,脚步有点发软,跟在领队春秋石和队友冷山的后面,春秋石向我传授经验说,早晨开始徒步时,都有个适应的过程, 开始的两个小时要慢些走,一定要保持匀速和动作要领,而且要学会分解目标,心里想着到达前面那块大石头就小休一下,再到前面的那块大石头,前面还有一块大石头,心里这样念叨着,就可分散注意缓解疲劳……反正今天的时间充足,还是注意行路安全和体会过程要紧。是吧,也别光顾了赶路,错过了一路的风景呀!于是我们几个人游走在整个队伍的中部,一边说说笑笑,见到很好的风景,便停下来拍两张照片,倒也悠然其乐。
就这样,我们沿着不断上升的缓坡,穿行在天山之间,绕过了一个又一个山谷,回望时,我们已站在了高处。
中午14:30左右,整个队伍前前后后停留在一个避风的大石头后面,吃午饭,午间休息。我怕麻烦,草草地吃了些干馕、苹果、巧克力、咸菜,喝了点水,就算结束了午餐。此时天空开始下起了冷雨,想到前路会越来越冷,我赶紧找个背风偏僻之处穿上了秋裤和抓绒衣,外面套上了可以防雨的冲锋衣。然后,抓紧时间靠在背囊上休息一会。不少队友或躺在草地上,或躺在打开的防潮垫上,或相互靠在一起休憩打盹。也有些队友用气炉煮上一壶热热的奶茶,暖暖身子。
在这样的境况下,怎样的一种状态,都是很有意思很值得回味的一件事。
15:00左右,雨越下越大了,但也挡不住我们前进的脚步,我们迎雨顶风,再度出发了。
经过了午间休整,我感觉自己的状态好了一些,脚步比上午轻快一些。由于要照顾其他队友,领队春秋石渐渐地拉在了后面,我紧跟上石河子狼族的几位队友,上午,感觉石河子狼族年轻的一群人简直是暴走一族,无论怎样也追赶不上他们,然而下午可能由于遍地碎石地势比较难走,大家走得都不是很快,狼族中的son见我没带手杖,还将自己的手杖借予我。大家在风声雨声之中前行,此时的缓坡越来越陡,脚下的大小碎石越来越多。
渐渐雨停了,但天气依然是阴天。我们似乎从上午的夏季走进了冬季,牛羊牧场已不见踪影,山脚下的小河是厚冰满布。方眼四周,除了我们这群背着重装行囊的驴友,就是荒秃秃的积雪未消融的山,白色冰面的河,一堆又一堆的石块。我们已经走进了雪山地带。
大约17:30左右,我们来到据说是今天最陡峭最难爬的一个碎石达板跟前。我们要爬上这座碎石达板并穿越过去。
其实,这个碎石达板说有多难也不见得,只是徒步了一天,此时正是体力最为疲乏的时刻,加上碎石达板的坡度较陡,山上碎石随时有可能滑坡,所以在安全、体力、意志等方面对人是相当地考验。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上!!
心里没觉得有丝毫恐惧,也忘却了疲惫,掌握动作要领,向碎石达板最高处攀登!
当一行人胜利会师于碎石达板上时,众人内心的喜悦也纷纷溢于言表。
在碎石达板的顶峰,我也捡了一块自己喜欢的小石块,堆在了一堆前行者堆成了石碓上,据说堆石块的目的一是给后来的人当路标,二是自己到此一游。
碎石达板的另一个面,视线一下子开阔起来,眼前所见脚下是一个偌大的冰湖,三面皆雪山,感觉一下子来到冰川时代,温度骤降,冷面迎面。
雪山,我来了!!!我的情绪此时洋溢着兴奋和新奇。我知道,饶过这片冰湖,我就能看到我梦寐的博格达!那将是怎么样的一种情形呢?
我是怀着一颗激动的心情开始走这段冰湖的,此时完全忘却了疲惫和寒冷。
这一段路与我同行的是20和民工,我心里很佩服20,一个女孩子,竟有这样的毅力与体能,不止一次走完这条线,而且还是石河子小分队的领队。我只管自己的路,而20还要用眼睛去寻找她的小分队成员的踪影。
由于20和民工都比较熟悉线路,所以,跟他们一道,我只管用心去体会我眼睛能看到的景色,周遭的山顶大都笼罩着黑色、灰色、白色的云雾,给眼前的雪山群增添了几抹神秘和肃穆。
我们小心翼翼地行走在冰湖上,向大本营的方向前行。
由于时下季节是夏季,冰湖中央有不少裂缝,露出深深的冰窖,从冰窖的厚度看得出冰湖的冰有多厚,顺着深深的冰窖望下去,看到的是黑暗和恐怖。
据说,冰湖的冰是不会融化的,因为到了八月,这里就进入冬天,正常下雪结冰了。这样,在盛夏季节还没来得及消融的冰和雪又被新的冰雪包围,年复一年。
“我们的脚步行走在地狱,我们的眼睛飘荡在天堂”。
这是远足户外俱乐部的一句口号。
此时此刻,我正是这样的感受。
想起平常我周围朋友无数,每人都有各自的喜好和经历。朋友们在一起更多时间交流得都是表面的内容,在忙碌的都市里,在时间鞭策的生活里,彼此有一种麻木和淡然。
而在雪山群中游走,内心忽然被雪山震撼了,被自己感动了。
“冰山脚下是我可爱的故乡,当我离开他的时候……”歌曲的旋律忧伤,那是一种荡气回肠婉转雪山之颠的情怀。
在这样一些惆怅的思绪中,我们走出了冰湖,走进了一片沼泽地,20告诉我,走出这片沼泽地,再转过一个山弯,就是我们今天的目的地——博格达登山大本营。
这片沼泽地并不难走,沼泽地上开放着不少小小的雪莲花,或在石缝边,或在淤泥中,或在雪丛中,小小的,有地独自开放,有的三五成群,白色的花瓣,黄色的花蕊,真是比寒梅还耐寒,比牡丹还娇艳,悄悄地绽放在高寒孤独的雪山之颠。我该用怎样的语言来形容这可爱的雪莲花呀?——我无法形容!
终于,于20:30左右,大本营呈现在我们眼前,那是博格达主峰脚下的一片碎石空地,碎石当中被前行者刨开了一小片一小片的平地,这就是扎帐篷的地方了。
这里是攀登博格达主峰的驿站和必宿之地。
到了目的地,第一件事就是赶快忙着支起帐篷,由于风比较大,搬了很多大石块固定在帐篷周围。一天的极度疲劳感受在这一刻爆发,浑身疲惫得不想做其他任何事情。几乎所有的队友都匆匆躲进各自的帐篷。我也顾不得周遭的景致,也顾不得寒冷,躲进自己的帐篷,草草地吃了晚饭(还是干馕、苹果、巧克力、咸菜,喝了点水),铺上防潮垫,钻进睡袋,就躺下休息了。
博格达,我明天早晨再好好地看望你吧……
瑟瑟的冷风吹着帐篷,营地除了风声和水声,和前一天晚上营地的欢声笑语相比,今晚象是另一个天地。
天色渐渐黑了……
恍惚中,我被一阵阵惊雷惊醒,随之天空划过阵阵闪电,紧接着劈劈啪啪的小雪雹打在帐篷上,风越刮越大,感觉帐篷就要被风掀走,雪雹就要砸烂我的帐篷,惊雷和闪电就要撕裂我的帐篷,内心深处感受到一种危险的刺激,一种恐惧的体验,管他呢,反正也不是我一个人,反正也无处可躲,还不如就用心感受这别样的雪山惊悚之夜呢。
渐渐地,仿佛耳边的声音小了,远了,我在这海拔3520米的雪山大本营度过了终身难忘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