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上帝美意 守望若尔盖的阳光

　　**三**

　　天气依旧不好,早上再探花湖的计划看来落空了。那就去唐克吧。谁知司机方面又出了麻烦。昨天付了他们一半的钱,可能回到若尔盖看到游客增多就回来加价。交涉了半天,无奈,任宰了。

　　汽车延着起伏的山脉驶过一片草原,又是一片草原。一条永游无尽的公路横梗在微微泛黄的绿浪间。在草原的灵魂间驰骋,整个宇宙干净得只剩下一颗跳动的心。途中下了车,我看见山民几个飞快 地从一座山奔向了顶,又从一个山顶跨向了另一个山顶。速度惊人,这让我跃跃欲试。果然,在海拨三千多米的草原,再高的山也不过是陡峭一点的草坡,光顺柔滑的草皮使我毫不费力就跟上了队伍,开始俯瞰远山。

　　唐克和花湖一样,又是收门票又是收扎营管理费。这使我更加怀念在丹巴党岭林场的夜晚。

　　这里的游客比花湖多些,河岸上依山而建一座寺庙群。几个骑警巡游在草原上,他们骑的该是著名的良种军马后裔九曲马了。本来就棱角分明的康巴汉子,穿戴威严,自然成为草原上一道独特的风景。远远地看见我们过来询问,就赶紧下马干净利落地向我们行了礼,引得众人啧啧不已。建宁公主立即怂恿我：“快点合影。”骑警24小时在草原上值班,他们的主要任务是维持草原上牧民间的牛马纠纷,并在冬天黄河结冰后把对面跑过来的狼用枪阻击回去。

　　我们依附在湖边的一户牧民的大帐逢外搭好了帐篷,乘天没有黑尽登山远眺。

　　我跟着大家登上一座已被脚印踩得光秃的山坡,转身回望大地。因为高度使我的眼域无限开阔,在河岸上无法看到的景观呈现在眼前。黄河水把这片平原冲击成了弯弯曲曲但富有规律的弧线,河水从远方至西向东流淌而来。由于雾气的原因,我总也数不清是九道还是十道弯,于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摆上一个伸胳膊屈腿的pose,在镜头下给黄河又添了几许弯。“黄河之水天上来”,耸立在山脚下的石头前,人们正对着这块招牌左拥右抱合影留念,被山民轻漠地称之为贴标签。

　　在山上的一块平整地,修建着一座塔式佛堂,菩萨端坐在塔心被朝圣者顶礼膜拜。我也跟随着这些虔诚的信徒开始转经。一个藏族妇女指着佛像并冲我神秘地一笑。我想定有什么悬机便努力观察,但及未发现特别之处。她又指了指佛像,再指了指佛像对面的村庄和寺庙,我这才豁然醒悟。原来,在瞻仰佛像的玻璃反射下菩萨的大肚正好装着对面的寺庙和村落。这一寓意无比深刻,原来佛主在我心中,我们也在佛主的肚中啊。

　　走在回帐的路上,不时有骑着马的藏族小孩来拉生意。“骑不骑马”,一个藏族小女孩操着藏味的川话一直跟着我们问。高原的阳光已把她的小脸晒得又黑又亮。小眼镜想逗逗她问道：“多么钱？”

　　“二十块。”

　　“十块干不干？”

　　“听不懂。”

　　“二十块。”

　　“好。”

　　我们又试问了她其它的话,除了那句二十块,其余的话她仍是回答“听不懂”。我们不禁大笑起来。小眼镜也冲她友好地眨着眼睛。看着我们笑得那样开心,小女孩学着小眼镜挤眉弄眼地笑起来。这以后,“听不懂”便成了大家推脱时说的口头禅。

　　过了一会儿,我们又看见了小女孩,她象是在她的同伴中也说着我们。然后又自由而放肆地笑起来,一直笑到从马背上滑下来,然后开心地在草地上打滚。我对这自由自在的小家伙羡慕不已,好久没有在草地上打滚了吧。大家也被她的笑声感染着,最后,小眼镜竟和小女孩打成了一片,小女孩拉住小眼镜的手,一对姊妹花飞奔向草原往小女孩的家去了。等她们进了帐篷。我们定睛一看,原来就是我们扎帐的那户人家。

　　我们紧随着小眼镜到了帐外,想看看她受到何等礼遇,结果被统统邀请进去。围着铁炉席地坐在柔软的羊毛上,喝着热呼呼的马茶,我们知道了小女孩的名字——家央吉,山民也忙不跌地要家央吉的哥哥给取个藏族名字——舍若连佳。“嗯,这名字好记——赊了,自然就廉价了嘛。”我的话音刚落,顿时四座狂笑。家央吉的阿妈捏了一块糌粑递到我手中。我很不够意思地舔了一口,看着四周期待的眼神说：“好香啊,有点象黑芝麻糊。”直到山民又主动要了一块糌粑,大家还在监视着我手中许久才赊耗一点的东西。可是,糌粑浓郁的酥油和奶渣的混合味儿使我实在没有一吞而进的勇气。

　　还不到八点半就开始飘起了雪花,不一会,风雪交加。今晚将更加难熬。厕所离帐篷很远,两天没有正儿八经地洗过脸,小静沮丧地说再也不来这鬼地方了。我努力让自己快点睡着,结果还是在夜里被四周不断的动物嚎叫声给闹醒了。外面的雪还在下着,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嚎叫声时远时近,我分辩不出具体的距离。这样的时刻,不得不怪我丰富的幻想力又一次起了作用。我感到有几只狼正在我们的帐外穿行。不一会动物刨土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我正要起身看个究竟,小静在旁边轻轻的碰了一下我的胳膊,压低嗓门说：“行势不明不要说话。”我乖乖地钻进了睡袋,但全身已经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哆嗦。

　　动物的嚎叫惊醒了所有的人。小华和小眼镜毫无故忌地在帐篷里大声地说着话。其它的帐篷也开始变得闹哄哄。正在我跟小静打赌是一点还是七点的时侯,小华开始提醒大家,由于雪越下越大,帐外已积雪太高。建议大家定时拍打一下帐篷上面的积雪,以免发生帐篷垮塌。我躺在帐里伸手推了推头顶,又蹿了蹿脚下,发现帐里的空间已被雪压得小了许多。想着自己仿佛已被雪埋三尺,只剩下帐顶一点空气呼吸,于是绝望地高呼：“我还没有缴党费……”

　　事实证明,我们的帐篷经受住了考验。清晨,我们去河边看寺庙里的喇叭祭河神回来,就在雪地上打起了疯狂的雪仗。在吃了几个冰棍之后,我也慢慢学会了攒雪球,趁敌人疏虎之际,突然袭击。“注意啊！”突然听得小眼镜尖叫,只见家央吉飞快地在雪地上攒了一个大雪球抱在怀中,正在四下寻找目标,大家慌忙四处逃窜,或是寻找更高的阵地。

　　一群南方人堆了一个平生最满意的硕大雪人,并合影留念。然后,川普一郎和东祥肢解了雪人的头,一起合力用打保龄球的姿势把它抛向了河里。小米渣及时地抓拍了这张动感十足的照片——半空中的雪球和两个由于用力过猛而向着镜头高高翘起的滑稽屁股。

　　天气的原因使大家一致同意了提前一天回成都的决定。我们迎着飞扬的雪花向红原出发。途中瓦切的塔林已无心观赏,只在牧民新村美美地吃了一顿黄河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