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德哥尔摩游历：轮椅，随着姑娘舞起来……

　　游历北欧诸国,无论是在奥斯陆的维克朗雕塑园,还是在瑞典王宫的林阴小道上,都会看到残疾人旅游者。他们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走。那些推行者往往都是开朗、快活的北欧姑娘,健康的脸庞上满是笑意,还不时地附身说着什么。于是,残疾人也眉开眼笑起来。

　　这像是一幅充满温情和爱的画面,不时闪现在我们的旅程中。这些推行的姑娘多半是志愿者。有一次在一艘豪华游船的午餐上,看到残疾 人的轮椅与推行的姑娘旋转共舞,让我们经历了一次心灵的感动。

　　从斯德哥尔摩到赫尔辛基要横跨波罗的海,游船有一夜的航程。尽管旅途不远,游船却设施齐全,除了有一条铺着地板的高贵的商业街,两边彻夜不眠地开着各类店铺外,还有豪华的剧场和舞厅。巨大的船体在波澜不惊的波罗的海上航行,就像一座旅游小城在平静地移动。我们坐在能容纳几百人的剧场的前排,观赏瑞典歌舞。

　　说是演出和观赏,实际上也是演员与观众的共同娱乐。几个节目中间,便有舞曲响起,请观众上台翩翩起舞。

　　一支舞曲响起之后,突然有一辆残疾车推了上来。车上坐着的似乎是一位智障者：精瘦、苍白、獠牙,两手干细,手掌往里弯曲着,双眼呆滞无光,嘴里发出“咿呀”的杂音。推他上来的是一位姑娘,高挑而健壮,脸上洋溢着青春的微笑。

　　一进入舞池,轮椅便随着节奏旋转起来。转了几圈之后,不知是由于音乐的刺激,还是旋转的快感,残疾者竟露出了笑脸,昂起了头,扬起了双臂,他的目光在寻找着姑娘的笑脸。尽管残疾者咧开的嘴十分难看,甚至有点可怕,但是,姑娘却兴奋起来。她的双脚乐感开始清晰,推着的轮椅加快了旋转,笑容开怀而由衷,目光清澈而明亮。我们看到,是残疾人表现出的愉悦,使她有一种惊讶、快乐和满足。

　　舞台上,沉浸在优美乐曲中的男女舞伴,没有人对身边旋转的轮椅表现出惊奇,他们习以为常,可能是认为任何人都可以享受生活的乐趣吧。只是我们几位中国人,对眼前的景象感动不已。一位同伴用摄像机录下了整个过程,口中喃喃：真让我感动。摄像机彩色的屏幕上,看到姑娘与旋转中的残疾人四目相对的愉快感应,我心中萌动的是一种温馨和美感。

　　我问摄像的同伴：“为什么会感动?”

　　他说：“看到残疾人可以享受生活,更为那位姑娘由衷的快乐感动,她是在残疾人的愉悦中感受了快乐。”

　　“从帮助别人中感到快乐,没有这样一种心境,这轮椅是转不起来的。”我说。

　　“这真是一幅人爱人的和谐图景。”又一位同行者说。

　　一曲终了,满台的舞者走下舞台。轮椅在人群中,姑娘在人群中,他们和所有享受了音乐和舞蹈的人一样,从愉悦归于平静。我们的感动,在北欧人的平静中似乎有些夸张了。

　　这位姑娘会是谁?无论是谁,她的舞姿和笑容,已经让我们深深地记住了。

　　第二天早晨,在餐厅又见到了残疾人和那位姑娘。姑娘在喂他吃饭,仍是温和的微笑,在她身边,还有一位坐轮椅的残者,正自己用餐。这时,我忍不住问陪同：谁会这样服侍残疾人。她十分平静地说：“这是残疾人福利院的工作人员,陪残疾人参加旅游团。”我有点不相信这样的回答,心中掠过的却是一阵深长的喟叹,随即便沉默起来。

　　这时,游船已进入芬兰海湾,我登上后甲板观赏两岸的海湾风光。船在弯曲的海湾中迂回前行,蔚蓝色的海水涌动着,岸边是葱郁的森林和尖顶的木屋,木屋前的小码头拴着色彩缤纷的游艇。海湾的早晨,静谧中弥漫着安宁。不知谁说了一句：“只有人与人之间的和谐,才能有人与环境的和谐。”

　　循着话音回头一看,见到的却是那位姑娘正推着轮椅从我们身边走过,她的背影挺拔而修长。

　　放眼望去,赫尔辛基已经离我们的船不远了。或许,在这座北欧名城的哪一个教堂的广场上,又会见到那位推着轮椅的姑娘,在仰视教堂那肃穆的塔楼。(宁白)

　　来源：梅州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