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炉正在煎制的葱油饼。
南昌路上的红砖洋房别有风味。
"幸福的舌尖"
上海味道
旅行要看的,首在风土人情,而了解一地风情的最佳途径,莫过于品尝最地道的美食。
麻麻辣辣的川菜,和四川人风风火火的性格何其相似,又与四川盆地潮湿的地理环境紧密相关;清清淡淡的粤菜,与广东人柔声细气的调门如此吻合,也是脚下这 片偏热性的土地使然;酸酸甜甜的华东菜色,养育出江南才子佳人的斯文细腻,菜盘子里的食材则似乎汹涌着大江大海......舌尖上的每一缕酸甜苦辣,都是成百上千 年的生活沉淀。
招牌黄鱼煨面浓香宜人。
如今很少有人把上海当作旅游之地了,可那是如此诱人的一个城市,吸引人一次次地前去,如同风华绝代的美人,一举一动均是魅惑。那些大隐隐于市的巷弄最为动人,其中的小食馆,无声地邀请你前往品味老上海的风情与岁月。
文/记者李雨白、李少威
图/记者顾展旭
澄黄诱人的蟹粉蛋。
黄鱼面里情意浓
第一站是思南路的阿娘面馆,宁波( 酒店 )话里阿娘是"奶奶"的意思,面馆也由此得名。据传阿娘开面馆是为了智障的儿子,只可惜阿娘早已于几年前逝去,缘悭一面。
招牌黄鱼煨面浓香宜人,去骨的鱼肉雪白,观之喜人,细嫩鲜滑,面条筋道,配上一小碟雪菜肉丝简直是人间绝品。令我惊喜的是,上海的雪菜肉丝竟然是甜的,配上咸香的黄鱼面,美不可言。
吃完面,旁边便是著名的复兴公园。遛弯儿的、买菜的、锻炼身体的大爷大妈让公园热闹极了,老年管乐队萨克斯声音低沉悠扬,吹出数十年的悲欢离合;大娘们 拿着沙锤跳操,似乎是最新流行的健身运动;一位叔叔用大型毛笔沾着清水在地砖上书"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遒劲有力,展现着颜筋柳骨。也有静 的,拎着鸟笼的爷爷一动不动地站在路中央盯着那雀儿,如若天地间只剩他与笼浑然一体,万籁俱寂。
一回首,还是尽态极妍孩童嬉闹的艳阳天。人间烟火,美妙不过如此。
葱香肉嫩的葱烧大排。
卅年烘出葱油香
从车水马龙的陕西南路拐到南昌路,噪音突然消失,整齐漂亮的棕红色洋房,树木浓密,红叶掩映其中,处处成景。时有猫咪悠然漫步街边,见到人便意态亲昵地 在地上打滚用毛茸茸的肚皮示好。径直行走,到靠近茂名南路的路口便能闻到空气中浓郁的葱香味。寻香而去,终于找到了这家阿大葱油饼,前面已有七八人在排 队。简陋的塑料牌子用铁夹固定在一把破旧的木椅上,上书"阿大葱油饼,三元一只"。
店里只得驼背的阿大一人,和面,抹油,填葱和肉糜,再上锅煎,最后放入炉内烤。过程繁复,但阿大从不愿假手于人,每一道工序都极其认真,仿佛出炉的不只是葱油饼,更是他精心烧制的艺术品。
这样的精心,阿大葱油饼20分钟才出一炉,一炉10只,往往一个顾客就会买上几炉。常常有老饕驱车数小时前来只能空手而归,甚至有人来晚又不甘心便向前面的顾客乞一只葱油饼分食,阿大葱油饼的魅力竟至于此。
与前后顾客攀谈起来,据说阿大在此做葱油饼已有三十年,虽然身有不便,但为了儿子努力撑起这家小店。排在前面的小哥是台湾大学来上海的交换生,闻名前 来;另一位婆婆六十多岁,儿女均定居国外,英语流利漂亮,自己喜爱旅行,也是为了美味所以才寻至此。不久又来了位褐发蓝眼的外国友人在队尾默默排队,显然 已经谙熟。无怪人说世界上有三样东西是不需要用语言来沟通,那就是——音乐、美术,以及美食。
我们足足等了一个半小时,一人拿到了一只热腾腾的葱油饼。转身就迫不及待地打开袋子,一口咬下,外层酥脆,内里糯软,足量的葱和肉糜在猪油的调和下浆汁黏稠,葱香四溢,使人欲罢不能。一只入腹,同伴彼此脸上都是餍足的表情,心满意足而去。
鲜嫩清香的酒香草头。
浓油赤酱最上海
到了上海,本帮菜不可不尝。浓油赤酱是种上海情结,没有酱油哪里能称作本帮菜?比起动辄人均两三百的高级私房本帮菜,这家大隐隐于陕西路的小店却是难得 的物美价廉,每至饭点便门庭若市,经常要排位等坐。所幸到时尚早,点了几样经典本帮菜:葱烧大排、蟹粉蛋、酒香草头和尖椒红烧肉。只看菜品名称已觉愉悦, 全心全意地期待出品。
草头便是路边常见的三叶草,经典的酒香草头也不过是将其煸炒,但精华之处在于煸炒后加入的那一铲杨梅酒,最是芳香四溢,鲜嫩的草头与清香四溢的杨梅酒交汇,回味无穷。
蟹粉蛋更让人一见倾心,这道被戏称为蛋白炒蛋黄的菜看似简单,但成品澄黄诱人,酸甜嫩滑,非同一般。这道菜害我离开上海许久依然魂牵梦萦,当真是"余味绕梁三月不绝"。
鸟语花香的复兴公园。
不是名字里有"外婆"二字便可妄称外婆菜,葱烧大排和尖椒红烧肉均是本帮家常菜的经典菜色,前者葱香肉嫩,汤卤醇厚;后者肥而不腻,层次分明,入口鲜甜,尖椒毫无夺色之意,全心全意烘托红烧肉之香美。地道的浓油赤酱之味,正如那些旧时的弄堂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