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牺牲都是永垂不朽的。”这是电影《集结号》海报上的一句话。其中的主人公谷子地寻找死难战友的故事让人印象深刻。在长兴县,也有一位“谷子地”——81岁的离休老兵刘玉玺,为了寻找当年战友的消息,历经20年,骑自行车5万多公里。
“直到现在,才找到两个人牺牲的地点,还有10多个人没弄清楚。”见到刘玉玺时,他正摊开一份份陈旧的资料,戴上老花镜仔细查看,说话间,仿佛回到了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
刘玉玺出生在河南省清丰县刘格乡罗家村,1945年,他加入八路军,参加过淮海战役、解放大西南,后来作为一名南下干部,在长兴工作,直至离休。虽然人离休了,但刘玉玺的心中,一直有份挂念。“当时,我们村参加八路军、解放军的人很多,有近50人,牺牲在战场上的有10多人,战后回家的有10多人,其他的就不知死活了。”他说,每次回到河南老家,走进村子时,他的脚步就特别沉重。
最让老刘挂念的是两个人:陈聚英和刘贵生。陈是他的邻居,一起长大,又一起参了军;刘贵生是他的同村人,感情也很好。“他们两人和我一起千里挺进大别山,曾见过面,后来不知音讯。”刘玉玺说。
刘玉玺认为,他的这些老乡战友们,说不定有人还活着,只是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和老家联系。
“被传说‘牺牲’,后来又活过来的,我也算一个。”刘玉玺说,挺进大别山时,他参加了羊山战役,在战场上,一颗炮弹落在他的身边,激起的石头将他的大腿砸伤,他不顾伤痛,抢着救助伤员,弄得浑身是血,没想到竟传说他已经战死了。
两年后,刘玉玺才有机会给家中写信,回信让他沉重万分:得知他的“死讯”后,母亲和祖母因为伤心过度,几个月内相继去世。“失去亲人的痛苦,我有切身感受。”他说。
战争结束后,老刘有过几次回老家的机会,每次他回家,就会有一群老乡围住他,争先恐后地向他询问战友们的下落。“每次,陈聚英的母亲都会来问我,她很急切,让我的内心很不安。”
1990年,刘玉玺离休了,开始忙着和当年的老战友联络,探听消息。“各种消息都不准确,有的说他们已经牺牲了,有的说他们可能还活着。”
一天,老刘突然萌发一个念头:为什么不骑着自行车,去以前的战场实地查访一下,说不定那里有知情的人呢?此后,他开始努力锻炼身体,准备有一天前去探访。1997年7月,刘玉玺来到河南省台前县的黄河渡口,50年前,他正是从这里开始跟随部队挺进大别山。
之后,刘玉玺一直骑着自行车,沿着当年的行军路线前进:羊山、定陶、六营集……站在羊山烈士陵园前,刘玉玺对着烈士墓,鞠躬之后,他哭了:“这里埋着几千名无名烈士,我在那里负过伤。”
他骑着自行车继续前行,在曹县找了3天,什么线索也没有。此后,他越过陇海线,穿过当年的“黄泛区”,一路来到位于大别山区的麻城、六安。
“每到一处,我就去当地的民政局问,看看当地有没有发生过战斗,有没有烈士墓,可总让我失望。”刘玉玺说。
返程路上,一次意外的收获,让他很兴奋:“在那里,我遇到两个当年的战友,一个在汤阴县做事,一个在安阳县当粮库主任,他们告诉,陈聚英后来转到了英山的地方部队,他们在战斗的时候见过他。”
兴奋的刘玉玺再次回到英山,在当地老乡的带领下,他来到一个长满荒草的河滩上,带路的老乡告诉他,在一场战斗中,陈聚英和10多名战友就在这个河滩上牺牲了,连墓也没有。后来,他又得知刘贵生的牺牲地点。
这一次,刘玉玺的骑车行程达4000多公里。
回到长兴,刘玉玺依然骑车寻找战友的消息。去年,听说有几个当年的老兵可能知道消息,他骑着自行车,竟然绕着太湖转了一圈,行程600多公里。
“10多年来,我骑了5万多公里,却很少有价值的消息。”刘玉玺失望地说。
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刘玉玺寻找战友的心情也更为迫切。“我心脏不好,不能骑车了,坐车也吃力。”刘玉玺叹道,相比当年的战友,他已经非常幸运,现在他仍然用电话、信件和60多位老战友联系,希望能找到更多人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