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几百年前,很多孩子被埋在了安第斯山上
本报驻阿根廷记者/王觉眠
提起阿根廷,人们会想到素有南美巴黎之称的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方尖碑下的迷人夜景、华丽忧伤的探戈文化,还有充满激情的博卡足球队。但是有一处地方,阿根廷人提起来都会充满骄傲,那就是北部安第斯山中的印第安人遗址,那是真正地道的美洲本土文明。
萨尔塔市是阿根廷北部萨尔塔省的首府,也是当年西班牙殖民统治的中心城市之一。整个城市的建筑风格洋溢着地中海的味道,斑驳的彩漆在安第斯山纯净的空气中诉说着历史的辉煌。但是最令《世界新闻报》记者感兴趣的还是位于市政中心广场一侧的高山博物馆,因为那里存放着阿根廷的国宝——雪山木乃伊。
贵族儿童竟成祭品
在正午刺眼的阳光中,记者走进高山博物馆。馆内的讲解员穿着羽绒服,而只穿一件外套的我开始感到丝丝寒意。
记者问讲解员为什么温度这么低,他回答:“因为他们需要。”记者又问:“他们是谁?”他一笑说:“就是你来看的人。”说得记者不由得感到一丝恐怖,心里开始意识到他指的是什么。
馆内照明很有限,耳边总是萦绕着一缕若有若无的印第安音乐。继续前行,首先看到的是连同雪山木乃伊一起出土的祭祀物品:一些精巧的儿童用品和含义不明的玩偶。它们历经数百年依然颜色鲜艳。
在博物馆尽头的3座玻璃房里,3个孩子蹲在里面。讲解员说,他们就是雪山木乃伊。
所谓雪山木乃伊,是指1997年从海拔6700多米的雪山上挖出的“祭山”孩子的尸身。由于埋在冻土中,他们的尸体保存得非常完好。传说五六百年前,印加帝国风雨飘摇、内乱频频,在帝国首都库斯科(现在秘鲁境内)享受着各地供奉的印加王觉得十分不安,于是召来大祭司商量如何稳定国家根基。在一番密谋之后,他们决定,用有贵族血统的孩子来祭安第斯山。
印加帝国没有文字,这段历史没有记录,只闻于人们世代的口口相传。大家都说,那时候,大祭司到各地部族中去,要首领交出家中未满10岁的孩子,但不能是继承家业的长子。
这些小王子和小公主被祭司带入山中,他们走了好几年,每到一处圣地,便埋下一男一女两个孩子,以及一个侍从。最后祭司回到库斯科时,所有带去的孩子都被埋在了安第斯山上。
被灌醉后埋进雪山
讲解员说,玻璃房里那两个年龄较小的孩子就是其中的一对,旁边的15岁少女是小公主的仆人。他们也许是被埋在了最高的地方,所以雪山脚下的人们即使知道他们的随葬品很值钱,也没人敢挖。直到1997年,欧洲考古专家到来,用现代手段挖掘,他们的尸身才重见天日。
这些孩子们是被灌了烈酒后,在昏迷中被活活埋进雪山的。从出土的随葬品来看,祭祀的过程也被认为是两个孩子的结合,同时代表着两个部族的联姻。
后来,考古专家解剖了这些孩子的尸身,发现他们的脾很小,几乎没有。用现代医学来解释,这些孩子在死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生活在恐惧和忧郁中。小公主离开家时刚刚4岁,小王子5岁,而小侍女也不过13岁。他们都是在两年后被活埋的。
在博物馆里,4个老年妇女模样的模型很引人注意。她们大约有手掌那么大,脸是石头刻的,服饰精美,头上有不同颜色的羽毛做成的头冠。讲解员说,她们很可能就是当年最大的4个部落的首领,也有可能是当时的祭司。
王子和公主在没有任何生命的雪山顶上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这大概是祭司们对那些祭山的孩子的父母说的话。然而,这是记者听过的最残忍的童话。
印第安人以罐为棺
在萨尔塔周边的小镇,记者还参观了一个私人博物馆。馆内专门收藏印第安人的陶器。
房间里的架子上摆放着大大小小的陶罐,可以看出是日常装东西用的。其中一种半人多高的大陶罐吸引了记者的目光。罐上的花纹与众不同,画的是一个哭泣的人,顶端是一张忧伤的脸,下面是身体。记者问陪同参观的少年:陶罐上斑斑点点的是什么?少年回答:眼泪。
回到萨尔塔,记者和当地大学的老师聊天时得知,这种陶罐是印第安人的棺材。原来,这里的印第安人以陶器为棺,人在弥留之际被塞入陶罐,头留在外面透气,等到呼吸停止后,再把头摁到罐子里去。因为人死了身体就僵硬了,没法塞进去了。
老师还说,她曾读过一份资料,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印第安人写的。资料里写道,他听过的最凄惨的声音就是祖母临死前被塞到陶罐里发出的哀号。祖母已经奄奄一息,脑袋垂在陶罐外面,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而陶罐上画的正是一张哭泣的女人的脸。那景象他一生难忘。
链接:勇敢的部落被病毒吞噬
据说,在安第斯山中,可以看到很多巨大的人骨。它们都是几百年前生活在山里的奇梅斯人的骨头。
奇梅斯人是印第安人的一个分支。与其他个子较矮小的印第安人不同,他们身材异常高大,而且骁勇善战。
由于宗教关系,印第安人对西班牙人的侵略并无太多反抗,他们是从宿命论来解释自身所承受的痛苦的。而奇梅斯人却奋起反抗,作战之勇敢顽强令殖民者十分惧怕。
但是,殖民者欣喜地发现,自从他们到来后,这个部落就在不断衰落,原因是奇梅斯人对西班牙人身上携带的病菌没有任何抵抗能力。他们呼吸的是最新鲜的空气,喝的是纯净的山泉,完全不能抵抗西班牙人带来的天花、霍乱甚至是普通的感冒病毒。因此,部族中的青壮年纷纷染病死去。
到了19世纪,西班牙人把残存的奇梅斯部落的老幼妇孺集中起来,强迫他们离开安第斯山,长途迁徙到拉普拉塔河口(现在的布宜诺斯艾利斯市所在地)。在2000多公里的迁徙中,活下来的人仅有1/3。现在,如果在布市看到身材高大、脸孔黝黑的人,很可能就是奇梅斯人的后代。
历史就是这样,西班牙人把奇梅斯人赶出了安第斯山,但他们不会消失,总会以某种形式存在。在布宜诺斯艾利斯,有个著名的啤酒品牌就是以“奇梅斯”命名的,用来纪念这个勇敢的安第斯山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