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命断“鲸鱼背” 解析凤凰岭事故频发之谜

调查起因

　　1月29日大年初四，46岁的华北电力大学副教授周远成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当天14时，他独自驾车来到位于海淀区的凤凰岭自然风景公园；30多个小时之后，一则有关他失踪的寻人启事出现在猫扑、天涯等知名网站上，发帖人是他的儿子。1月31日上午10时左右，凤凰岭森林公安派出所的搜救人员发现并确认了周远成的尸体，警方初步认定其为意外跌落，排除他杀可能。

　　周远成并非凤凰岭上的第一个遇难者。近年来，几乎每年都会有一则登山者在此地遇险或遇难的新闻见诸报端；“驴友”之间口耳相传的凤凰岭历险故事更是在民间多有流传。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这个有着美丽名字的风景胜地变成了吞噬生命的“恐怖地带”？本报记者昨天进入景区进行了一番实地调查。

　　救援者讲述

　　周教授的最后一段旅程

　　位于六环路外的凤凰岭自然风景公园，距离天安门直线距离为33公里；从颐和园出发的346路公交车终点站便在此地，这是惟一通往那里的公交车，车程大约需要1小时20分钟。和多数游客一样，周远成选择自驾车前往凤凰岭。景区监控录像记录下了他从停车场步入景区的身影，但随后他的去向便不得而知。

　　景区管理部门是在1月31日上午8时左右接到周远成家属报警的。包括景区工作人员、派出所民警和森林防火大队组成的队伍随即进山搜救。9时30分，搜救人员在一处山谷冰面上发现了一具尸体，警方随后确认其正是失踪两天的周远成。尽管发现尸体的地方仍在景区范围内，但距离旅游线路已有很远的距离。

　　在景区负责环境卫生工作的田师傅参与了当天的搜救任务。“9点半的时候我从山上下来，刚好遇见了另一支搜救队下山；我问他们情况怎么样，他们说人找着了。”田师傅说，她当时觉得心里踏实了许多，又问人怎么样了，“人家没有告诉我，只是说找到了，我当时就觉得心里咯噔了一下。”

　　发现周远成的地方是一处叫做“鲸鱼背”的景点附近，从地图来看，位于三路旅游线路中的北线景区一带。与其他两条线路相比，北线上可供观赏的景点最为密集，多为陡峭的山石和泉水，但是这些景点大多只能隔山而望，要想上去则必须攀爬石头。由于山上只有少量的灌木，在光秃秃的石壁上前行绝非易事。

　　没有证据能够告诉人们周远成是如何走到生命尽头的，拥有8年工作经验的田师傅认为，遇难者一定是越过护栏离开了规定的旅游线路，并通过攀爬的方式登上了峭壁。“峭壁上可供通过的地方非常窄，连转身的地方都没有，要想原路退回来根本不可能；再加上冬天泉水结冰，一不留神就很可能摔下来。”

　　“那些地方太危险了，千万别去。”遇到好奇的年轻游客，田师傅在工作之余时常要进行劝阻，但是她仍然看到个别游客壮着胆子登上了那些奇石险峰，“我看着都替他们揪心。”在工作时为了清理悬崖山涧处的垃圾，田师傅和她的同事都要系上安全绳、相互配合才能进行作业。

　　景区人员说

　　旅游线上13年没出过事

　　凤凰岭的旅游旺季是在春秋两季，昨天是春节长假后的第一个工作日，进山的游客格外稀少，大多是些采泉水的老人。大山深处，有时步行十多分钟还看不到一个人影。

　　凤凰岭作为旅游景区开放是近些年的事情。北线一侧的山路全部由平整的石灰台阶铺成，与香山、八大处等景区相比，坡度要和缓许多，即使是那些六七十岁的采水老人，上山时也并不太吃力。一些年轻的游客反而会抱怨这座山爬起来“技术含量不高”，很难将这里和人们传说的危险联系起来。

　　不过在登山途中，偶尔可以看到道路两侧有一些明显是来往游客踩出来的小路，前面都无一例外地竖起了“游人止步”的醒目警示牌，一些地方甚至还加装了栅栏和防护网。景区一些工作人员不愿谈及这次事故，但强调，就在周远成可能坠下山崖的地方，便设有类似的警示牌和防护网。

　　如果有人询问那些小路是不是上山的捷径，经常来这里采水的老人便会立即进行劝阻。一位大妈挽起自己的裤腿，露出贴了膏药的小腿：“去年夏天摔的，到现在还没好，你说那些地方危险不危险？”不少常客表示，自己都曾亲身遭遇或者目睹有人在山上摔伤的情况，全都是在远离旅游线路的山间野路上发生的。

　　“就那些路，村里的羊都不会走。”景区北线的一位工作人员说，“凤凰岭自从1996年开放以来，旅游线路上就没有发生过一起事故，其他的也就不用我说了吧。”在那些不知通向何处的野路上是否会看到不一样的风景呢？工作人员的回答是：“我保证，那里没有任何风景值得一看。”

　　“驴友”亲历

　　爬到半山腰就准备“挂”了

　　出没于凤凰岭上的登山者，除了中规中矩的普通游客，还有一群不容忽视的不速之客——热衷于野外探险的“驴友”。一位资深驴友耿先生这样评价凤凰岭：“山不算高，路不算陡，驴友圈里并不是什么有名气的探险胜地，一般是入门级驴友用来练手的地方。”

　　周远成遇难后，这则消息很快便在网上驴友论坛中被转载。有人由此联想起去年10月在妙峰山失踪的北京五中61岁教师任铁生，但是与任老师相比，只有两年“走野路”经验的周教授只能算更加业余。从事故现场留下的遗物来看，他在前往凤凰岭时，随身并没有携带任何专业器具，甚至连服装都算不上专业。

　　对于这样的入门级驴友来说，凤凰岭上遍布的野道无疑是凶险的。一网名为“农夫”的入门级驴友在论坛里张贴了去年夏天他从野路攀爬凤凰岭的经历。在一张看似双脚悬空的照片上面，他这样描述：“知道有多陡吗？看看这里。半山腰的时候就做好了‘挂’的准备。”

　　在一些资深驴友看来，凤凰岭虽算不上险峻，但是由于岔道较多，也不会贸然前往。驴友李先生说，资深驴友通常将凤凰岭视为“拉练”的地方，每次活动的范围覆盖其周边的阳台山、大风口、鹫峰等地，因此没有齐全的装备和团队也不会轻易行动。“像周教授这样单独一人爬山，绝对是犯了大忌。”

　　“或许就是因为这些驴友的经验不足加上年龄过大，才会在这座算不上艰险的凤凰岭上出了事故。”令一些驴友担心的是，尽管已经有血的教训在前，但是仍有人冒失地闯入凤凰岭，“因为克服危险是驴友的精神追求。”但是景区的工作人员却无法理解这种“找死”的行为：“除了寻求刺激，他们还能得到什么？”

　　专家提示

　　山上遇险你该怎么办？

　　对于入门级驴友来说，如何在享受探险的过程中确保自身的安全？本报记者特别采访了北京著名户外机构三夫户外的专业人士，为读者提供一些必需的建议和提示。

　　1、不建议驴友一个人登山，尽可能采取结伴而行的方式集体行动。

　　2、出发之前必须了解目的地线路情况，最好上网查阅其他驴友的相关手记；如果条件许可，最好能够携带GPS设备。

　　3、所有登山者必须携带急救药包，包括绷带、创可贴、外伤止血喷剂以及治疗突发疾病的药物；如果前往海拔较高地区，更要注意预防高原反应。

　　4、最好备有对讲机或手台设备，山上很可能无法接收手机信号。

　　5、如果在山上迷路，原则上最好选择原路返回；即使在没有退路的情况下，也不要轻易走下坡路，因为下坡途中很可能遇到断崖，这也是很多登山者遇险的主要原因。

　　相关新闻

　　太阳能求救杆年内有望建成

　　今后当驴友在凤凰岭一带迷路或需要帮助时，可以通过一种专用的太阳能求救杆与外界取得联系。市旅游局正在对这种“野外山区应急救援辅助定位系统”的建设方案征求建议。按照目前的计划，共有11处山区被列为重点建设区域，其中包括凤凰岭及其周边的阳台山和鹫峰。

　　据了解，这一系统的建设工作已被列为市政府2009年拟办重要实事项目。根据市旅游局在网上公示的方案，这种太阳能求救杆高为6至8米，其顶端的警示灯可以在夜间频闪发光，为驴友指路。求救杆上设有手机充电接头，每根求救杆上还标有编号及GPS地标点，可以保证搜救人员在第一时间准确地找到被困游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