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藏高原的虫草

每年春末，大约四五月间，就是青藏高原虫草季节的开始，先是海拔相对较低的川西、滇北、甘南、藏东到青海海南州一带，再逐渐转入玉树、果洛等地，到七八月间，就是那曲地区的盛产期了。市场需求扩大的结果就是供不应求、价格暴涨；再随着价格的连年翻番、产业规模的扩大和掠夺性挖掘，其结果，就是产量遽减；再由于市场供应紧缺，又导致了新一轮的价格上涨……就这样，今年成都荷花池市场的虫草交易价格已经高达每斤近40000元。由于今年各个产地都采取了有效的限采措施，据说价格还会再涨。这样，出于对价格的乐观预期又促使更多人投入了这个产业，每个人都想从中倒一把手，不论在成都、西宁、贵南、玉树、林芝、当雄……当牧民把新采出来的虫草交到当地“坐商”的手里时，虫草就开始了它的奇妙的旅行，商贩们袖筒连着袖筒（他们的议价方式叫“袖里乾坤”，即在袖筒里用手指头议价）、一个挨着一个的把虫草一手一手的倒出去。这时候的虫草其实更像股票。

从匍匐在高原草甸上苦苦寻索、挖掘却收入微薄的牧民，中间经过了一道又一道环节，直到这一根根曾经紧紧拽在牧民们黝黑而粗糙的手里的、仍带着高原土香的“雅匝贡布”穿上了尊贵华丽的盛装，被精心陈列在北京、上海、香港、广州，甚至新加坡、吉隆坡、旧金山、温哥华等大城市的金碧辉煌的卖场上，这时，这一根根已经走到整个产业链条末端的亦虫亦草的奇异物种，或者已经实现了经手中间环节的一部分人的发财致富的愿望，接下来，它所包着的无与伦比的虚荣与浮华就等着最终消费者买单而实现，至于健康长寿的神奇功效，则专为最后使用者留下了。

“雅匝”是藏语“夏天的草”的意思，“贡布”是“冬天的虫”，雅匝贡布就是“冬虫夏草”。这种似虫非虫、似草非草的奇异物种具有两种不可思议的神奇力量：养生延年的力量和一夜暴富的力量。对于许多人来说，通过这么一种亦虫亦草的蝙蝠蛾幼虫与虫草真菌的神秘结合体，几乎完全可以实现我们亘古以来的长寿与富贵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