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姚的记忆与感动

　　[电影《面纱》在电影院热映，此片的场景大部分是在黄姚古镇拍摄，我也走进这里———]

　　穆桂英在战场上大战杨宗保，还没开打，两人已眉来眼去，“他们在战场上发生了爱情，本来是打战的，但想不到一见钟情……”七十岁的林可托说。

　　大中午的，黄姚古戏台在演绎着宋朝经典爱情，林可托就是“杨宗保”。另一位老奶奶演穆桂英。“我们是村里人，平时耕田，这桂剧我们从小喜欢，纯业 余爱好。”

　　大狗小狗在戏台前逛来逛去，我随着它们走进黄姚古镇，也走进了千年，走进了几个世纪前……我误入戏中。

　　有人叫这里为“梦境家园”，我认为一点都不过分。广西黄姚这个千年古镇从明代进入清代，再一步一步从容淡定、波澜不惊走到了今天。一切都保存得挺好，没有一丝现代元素。

　　石板、雕栏、门楣、庙宇、墨迹、小亭、古榕、牌匾、碑刻、石桥、祠堂……

　　千年苍桑。

　　一位老人守着一部黑白电视机，几天来，我见到他坐的位置都不变，他好像主要职业是看电视，他也许是在清点岁月。在黄姚很少见到年轻人，他们都到发达的地方打工了，剩下来的只是老人和孩子。

　　姚江穿镇而过。

　　“黄姚古镇如同一本千年的诗集，被人遗忘在图书馆僻静的书架上，当人们不经意地走过，翻开这美丽的篇章，古朴而优雅的格调立即征服了人的心。”行人形容得真好。

　　碧波荡漾的姚江，寂寞悠长的石板街巷，古色古香的院落……一切都远离尘嚣。

　　镇民都说古镇里街道由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块石板铺成，我在想，难道他们点过？

　　一个女孩子的面影飘动在我眼前，她穿着校服，她听我说要上山拍她的村庄，她自告奋勇说要带我上去。她很瘦，她说她在县里中学读初三了，刚好放假回家，见到那么多人到她古镇看，她很高兴。山不好爬，偌大蜘蛛守住山路不说，就那丛丛长长的野草就让我们极为艰险，山很陡，她穿的布鞋的鞋带老松，在上山时，起码弯腰系鞋带有五回。她很少笑，她的话挺多的，说话的语气也很认真，说村里的事，说她小时候的事，她还给我说她村头姚江段2004年一次车祸死了十六人的事故，说她小时在大水泥水管上晒小鱼，解剖小鱼的事，说她与其她同龄人藏在水管里玩的事。两个钟后我们回到镇里，她怯怯地邀请我去她家，她老房子现是她奶奶和她叔住，老房子里的小院子里种着柿子树，树上挂着好多柿子。她现住在公路的学校旁，家里连坐的地方都没有，地上是厚厚灰尘，同样沾着灰尘的墙壁上贴着她许多奖状，她叫劳苗。我离开时，想给她钱被她拒绝。最后我把在商店里买了一本厚厚笔记本和随身带的一本书送给了她……

　　几天里，古戏台上的桂剧都在上演，今天是演哪一朝代呢？我不知道。戏台第二道台柱被西下的阳光照着，我清楚看到上面刻在木柱里的对联：闻其声乐则生矣不妨既竭耳力；观其色人焉瘦哉正须继以心思。

　　夜里，黄狗、黑狗在吠叫不已，它们的声音很大，村庄因它们深夜里才不寂寞。说起狗界，它们并不舒适自在，它们要看脸色处事，讲实话，我不喜欢狗，我倒喜欢猫，猫们我行我素，毫不理会主人，它总是那么酷，也许，这叫尊严。可惜，黄姚的猫不多，几天所见只是几只而已，它们或优雅坐着，或优雅地漫步，这时它有个特点：眼不斜视。

　　这里的狗居多，街上、屋檐下、石板上。或站，或睡。也有一个特点：一脸奴性。

　　我离开古镇时，西边夕阳像红红的血球静静挂着，它拖着黄昏的寂静，它在淡淡燃烧，它让古镇成为剪影，它还是苟活着。

　　我被婴儿的啼哭惊醒。我呼喊。旋转。

　　恍然若失而不知今夕何年。在这里，一切好像是几个世纪前，那么遥远，也许，这里离现实太远太远……在这几天，一秒，一秒，我已过千年。

　　黑夜的猫眼，掠过。

　　我做了一个梦。岁月一声悠长的叹息。姚江继续在流淌，它在讲述黄姚古镇的前世今生。

　　恍惚。时间遗忘了这座古镇。是什么东西纠缠着我？黄姚的记忆与感动。黄姚,一卷尘缘未了的浮世绘。

　　黄姚小档案：

　　黄姚古镇，位于广西贺州昭平县东北部,有着近千年历史的古镇，发祥于宋朝年间，兴建于明朝万历年间，鼎盛于清朝乾隆年间。由于镇上以黄、姚两姓居多，故名“黄姚”。现已被列为省级风景名胜区。

　　文/图 邓勃